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吃嘴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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吃嘴子

洛舒將門口的牌子翻過來,翻到“已打樣”那一面,伸了個懶腰,“走啦,該我們吃飯啦。”

大家心情都很好,幫廚的幾個年輕人坐在隔壁的桌子,他們今天打了火鍋,熱熱鬧鬧地做了兩桌。

洛舒和齊遇要吃辣鍋,桌子上擺著鴛鴦鍋,咕嚕咕嚕冒著泡。

莫文瑤伸筷子感受了一下熱度,“可以下菜了。”

素菜葷菜分別嚇到辣鍋和番茄鍋裏,還順帶著在番茄鍋裏下了兩個蛋攪散,等菜熟的間隙就聊起了天。

齊遇往鍋裏下了點丸子,捏著筷子眼巴巴等它熟,大家有一搭沒一搭聊著。

洛舒倒了點啤酒,“敬大家,第一周經營順利!”

紀屯鼓掌,跟著一起喝了半杯酒,齊遇沒什麽心眼,酒倒的滿滿的,一大杯全喝下去了,喝完打了個暈乎乎的酒嗝。

菜還沒開始吃,酒就喝了個半飽。

等吃上菜時,齊遇臉已經紅的跟猴子屁股一樣了,還記得要去撈他的丸子,洛舒哈哈笑他,自己也喝的臉紅紅的。

偏生他們幾個還不老實,邊吃飯邊把酒當飲料用來解辣喝,越喝越來勁兒,一輪一輪的菜吃下去,酒也一輪一輪的喝,吃的身上暖融融的。

好在明天不營業,今天鬧成什麽樣子也沒關系,本著放松的原則,幾人喝了個痛快。

只有莫文瑤沒喝,無奈笑著給他們夾菜進鍋裏煮,還要打掉齊遇的筷子:“那個沒熟,剛下的,不能吃!”

“哦,哦。”

齊遇老老實實收筷子等,醉了酒的他也不老實,左顧右盼看到容敘給紀屯夾菜,嘿嘿傻笑一下:“紀姐家庭帝位!”

說著豎了個大拇指。

紀屯淡定矜持的點頭。

容敘掀眼皮看了他一眼,沒說話,齊遇更加來勁:“你看今天,嗝兒~”

“今天那個誰,容家的那個,大老板啊!”齊遇大聲比劃著,“容哥的爸爸媽媽,看起來都很喜歡紀姐。”

齊遇大著舌頭,還沒意識到自己醉了,砸吧砸吧嘴笑嘻嘻說:“也是,誰會不喜歡我紀姐。”

“死醉鬼。”洛舒在桌下踢了他一腳,笑話他,自己臉也喝紅了也不知道。

她說著又扭扭捏捏起來,嬌羞小姑娘似的看著紀屯,豎起一根手指道:“雖然這樣,話糙理不糙啊,話糙理不糙。”

洛舒吹了兩口熱乎乎冒著氣的娃娃菜,嗷嗚一下塞進嘴裏,嚼了兩口,剛剛還笑著,忽然眼淚啪嗒一下流下來,癟著嘴開始嗚咽:“嗚嗚嗚嗚——”

莫文瑤嚇了一跳,趕忙抽了紙巾給她:“好端端的哭什麽。”

“我高興。”洛舒接過紙很沒形象的大力擤鼻涕,鼻涕一把淚一把的,“太好了,你能被好好對待真的太好了。”

“我後來,還聽到些消息,一邊哭一邊後悔,你那個媽這麽對你,小時候差點淹死,也沒人管,我之前還這麽說你,我真不是個東西嗚嗚嗚——”

“你還記得這事呢。”紀屯咯咯咯地笑。

洛舒又灌了一大口酒下去,齊遇忽然咋咋呼呼大叫道:“誰淹死,誰要淹死了?!”說著噌一下站起來,被莫文瑤頭痛地拉下去。

“紀屯,紀屯要淹死了嗚嗚嗚嗚——”

“爹不疼媽不愛,大冬天,那麽冷的水裏嗚嗚嗚——”洛舒的聲音跟剛燒開的水似的,拖的又長又細。

“我去救她,我這就去救她,不許傷害我紀姐!”齊遇聳著肩,胳膊上的肌肉暴起,臉紅的跟關公似的。

莫文瑤簡直一個頭兩個大,扶額看著這兩個醉鬼。

紀屯喝得杯子見了底,一口一口喝的連續喝上了好幾杯,但是臉色不見紅,看起來人還比較清醒。

眼見著又要加滿,容敘皺眉抽走了她的杯子:“不許喝了。”

酒喝多了傷身,要不是看著紀屯沒有醉酒的樣子,也不會允許她喝上那麽多杯。

紀屯舔舔嘴巴,乖乖的沒說話,另一頭一個齊遇一個洛舒鬼哭狼嚎,莫文瑤哄完這個哄那個。

“我真服了,我真服了!”洛舒邊吃邊拍桌子。

齊遇已經趴在凳子上旱地游了起來,游完坐起來調個頭繼續游,“紀姐,等我!紀姐…嗝~”

“我對不起你啊紀屯,嗚嗚嗚——”洛舒忽然抱住紀屯的胳膊,腦袋在上面蹭來蹭去,邊哭邊打嗝。

洛舒歪著身子快要靠到地上了,莫文瑤連忙去扶她,看著旁邊笑得“咯咯咯”的紀屯,忽然感覺到了點不對。

“屯屯...你不會也醉了吧?”

紀屯好像沒聽到,咧著嘴笑得傻乎乎的,莫文瑤手在她面前晃了晃:“屯屯,屯屯?我是誰?”

紀屯沒有反應,莫文瑤又問:“你是誰?你知道你是誰嗎?”

少女眼睛一亮,忽然將腿縮起來,整個人蹲到凳子上,伸著脖子一臉嚴肅:“我是一只水豚——”

“呼呼——”紀屯一本正經坐著,瞇起了眼睛。

饒是莫文瑤此時頭疼得很,還是忍不住笑起來,笑得手沒力氣拉不起來洛舒,“我服了你們了。”

“紀小屯。”容敘皺眉喊她,紀屯半點不動,像一座雕塑。

容敘瞇起眼睛,摸了摸她的頭,沒有發熱。

心裏不禁懊惱沒有註意到她喝多了,只是有誰喝多了是這個樣子,臉不紅心不跳的,看起來跟正常人沒什麽兩樣。

好吧,本來也不能用正常的眼光去看待她。

容敘無奈笑笑,想伸手給她抱起來,但是紀屯力氣大的很,手腳並在一起,貼的嚴嚴實實,像只小動物一樣蹲坐在地,容敘楞是掰不開半點。

“紀小屯,我抱你回去,手腳松一點。”容敘說。

“不要抱。”少女嘴巴一開一合,瞪著眼,動了動鼻子,低下頭要去叼桌上的生菜。

容敘動作飛快也沒搶過她,拽斷了半截還剩半截被她飛快地卷進嘴裏。

好在這些菜是自己地裏種的,直接吃也沒什麽關系,容敘彈了一下她的額頭,“怎麽亂吃東西呢?”

紀屯動都沒動,把嘴裏的東西吃下去,挺起胸膛說:“是我幹的,怎樣?”

容敘簡直要氣笑,蹲下身看她,紀屯手軟綿綿的,力氣卻大得很,容敘捏了捏她的爪子,輕笑道:“傻了吧紀小屯。”

他湊近壓低聲音溫聲說:“你現在已經變成人了,忘記了嗎?”

“你看看你的手。”

紀屯疑惑地看著他,依言伸手,見到了自己人類的五指,不確定道:“我要去挑水了嗎?”

容敘心裏被攥住了似的,像是海綿,擠出來一些酸水,梗在他喉間。

李一嘴裏簡短的一句話,是她親身經歷的很多年,是她吃過的很多苦。

他咽下一口口水,忍耐住,極盡耐心說:“不是的,這些都已經過去了,你還記得我是誰嗎?”

容敘一字一句道:“我是你的丈夫,你是我的妻子。”

他說的很小聲,只有兩人能聽到,外人看來就是兩人抱在一起膩膩歪歪,莫文瑤也沒註意到兩人的情況,費勁拉扯著洛舒。

但這都不重要。

容敘眼神太過堅定,太過溫柔,紀屯感覺到了些熟悉的感覺,這堅定溫柔劈開了她腦海裏的濃霧,變得清晰了些。

她伸手,點在容敘心口前,慢吞吞說:“你、是容敘。”

“對。”容敘抓住她的手,吻了一下她的指尖,眼神暗了些:“好乖。”

紀屯想縮手,被他牢牢桎梏住,容敘將她圈在懷裏,耐心哄她:“想要什麽直接告訴我,我從來沒有失言過,對不對?”

紀屯臉貼在他的胸口前,聽到他沈穩的心跳,悶悶說:“我想、去看月亮。”

“現在嗎?”容敘問。

紀屯點頭,容敘又忽然有些後悔。

現在外面雨停了,但是下過雨的山間有些冷,好在沒有風,他猶豫一下,還是答應了,“我抱你去。”

紀屯扯住他胸口的衣服,容敘沒法起身。

“不要抱。”

“嗯?”

紀屯手腳並用扒上他的肩,貼在他耳邊笑嘻嘻說:“要背。”

容敘手腳一僵,很快深吸一口氣,穩穩托住她往外走。

攝影師想要跟上,被容敘一個眼神嚇住了,容敘扯扯嘴角,笑得敷衍得很:“麻煩不要跟上來。”

說罷也不解釋,大步出去了,攝影師楞在原地。

山間沒有什麽燈,只有偶爾幾戶人家,能遠遠看到他們門前點的燈籠,今晚越亮卻很亮,剛下過雨的天空萬裏無雲,月光普照大地,將大路都照亮了。

走到大路上,沿著大路走也有了路燈,亮堂堂的讓人很安心。

紀屯趴在他背上,很乖,撐著擡頭看天上的月亮,心情也很好,一路上晃著腳。

“小醉鬼,酒醒了點嗎?”容敘墊了墊她,紀屯咯吱咯吱笑著,抱住了他的胳膊,熱氣都往他脖子上呼,容敘手一緊,“老實點。”

“醉的沒邊了。”

“我沒醉。”紀屯大著舌頭說。

“好,你沒醉。”

紀屯聽出來他在敷衍,不滿地掰過他的下巴,呵出的酒氣噴了他一臉,“我真的沒醉,我知道你是誰的。”

“哦,我是誰。”容敘停下腳步,耐心聽她說。

“剛剛說過了呀,你是容敘。”紀屯晃晃腳,察覺到他停下來了,不滿地拍拍他的肩膀:“快走,不要停,要背。”

感覺到容敘又走起來了,紀屯才趴到他的肩膀上蹭蹭他,小聲嘀咕著:“像、他們背襄襄那樣......”

“什麽?”容敘一楞。

紀屯笑嘻嘻對著他的肩窩打了個嗝,抱緊他的脖子,貼著他的耳朵說:“從來沒有人背過我的,他們只願意背襄襄,我一個人走了好久。”

容敘墊了一下,將她背得高高的,視線一下高出一截,紀屯“呀”了一聲。

容敘沒有說話,沈默得異常,紀屯腦子像是被糊住了,動不起來,暈乎乎的想到什麽說什麽:“真的,容敘,你是第一個背我的人。”

“我很喜歡你的。”

“咚”得一聲,容敘心跳漏了一拍,背著人的手攥緊了,容敘強自忍住,繼續走著,悶聲說:“你懂什麽喜不喜歡。”

“嗯?”紀屯被質疑了,她不服氣,掰容敘的腦袋,逼著他看自己,“你、什麽意思?”

“你不信我?”

男人眼裏的情緒她看不明白,紀屯點住他的下唇,湊過去聞了聞。

容敘咽了口口水,嗓子發緊,眼神都暗了下來。

紀屯又退開了,容敘的眼神隨著她舔的晶亮的嘴唇游移。

少女撅著嘴,歪頭靠在他肩上,洩憤般地使勁拍他的肩膀。

只是手軟綿綿的,用盡力氣也像是撒嬌似的,撓的容敘心裏癢癢的,他將少女放下來,脫了外套墊在路邊的大石頭上,然後將紀屯放上去。

紀屯手還軟軟地搭在他的脖子上。

“繼續說。”男人啞聲說。

“剛剛說到哪了?”少女皺了皺鼻子。

“說到,你最喜歡我。”

紀屯暈乎乎的,臉也紅紅的,被他帶著走,“對,我最喜歡你。”

容敘湊近些,兩人幾乎鼻子貼著鼻子,他哄著:“對,然後呢?”

少女懵懵的,“然後,然後你不信我。”

容敘呼吸身粗重了些,轉頭嘴唇蹭到了她白嫩的臉頰,軟乎乎的,還帶著點酒香。

紀屯又錘他,這次錘他的胸口,“你真討厭。”

“喜歡還是討厭?”容敘撐在她兩邊,將她牢牢鎖在懷中。

紀屯吸吸鼻子,帶點鼻音,悶悶說:“喜歡呀,可是你很討厭,你也沒告訴我說,你喜歡我,也不跟我表白,我也沒辦法告訴你。”

她聲音軟乎乎的,容敘覺得自己心都要化了,他覺得自己可能這輩子都沒用過這麽溫柔的聲音講話,“我沒說過喜歡你嗎?我記得我說過的,騙子。”

紀屯眨眨眼,被容敘含笑捏了捏鼻尖。

“說過,但是!”紀屯卷著衣角,梗著脖子道:“但是,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!”

“是嗎?我怎麽記得就是前幾天的事,而且我以前怎麽對你,你個小呆子就一點都沒感覺到嗎?”

“你聽我說完!”紀屯不滿地推開他,容敘往後退了些,紀屯正好能看見他整張臉。

他們同床而眠了很多次,這不是紀屯第一次這麽仔細看他的臉,也不是最後一次。

“你說。”容敘輕笑著看她。

紀屯對上他深沈的笑眼,覺得大腦更暈乎乎的了,緩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自己要說什麽,容敘也耐心等著,半點不催。

“我說,那個時候我還沒有想明白,沒有想的很明白。”她重覆著。

容敘聽懂了,笑意更深:“哦,所以是現在想明白了,但是我沒有表白,你沒有機會告訴我,對嗎?”

少女皺皺鼻子,眼珠子轉了轉,點頭:“對!”

“那怪我。”容敘輕笑出聲,兩手貼近了些,環在紀屯身後,像是布了很久的大網,終於到了能夠收網的時候。

他小心翼翼地,一點一點地貼近,沒有引起獵物的警惕。

容敘慢慢湊過去,親了親她的眼睛,“那我現在跟你表白,好不好?”

少女被親的閉上眼睛,下意識有些害怕,但是她又足夠相信眼前人了,睫毛顫了顫,點頭說好。

男人的唇游移著,逐漸往下,吻上她的鼻尖,聲音帶著吸力一樣,拽著人往下落。

“我喜歡你,我愛你,寶寶。”他貼上她的鼻尖,珍重的親了又親,“跟我在一起好不好。”

男人撐在石板上的手像藤蔓般慢慢纏上她的腰,收緊,帶著人往前。

紀屯眨眼,眼睛蘊著層水光,被親得暈乎乎的,沒來得及反應。

腰間的手又緊了緊,男人低沈的聲音在耳邊催促著:“嗯?寶寶。”

少女這才意識到這個暧昧的稱號,一下子臉色紅了個徹底,咬著下唇囫圇點頭。

“真乖。”容敘嘆息一聲,唇繼續游移往下,落在少女緊咬的唇瓣上,親了親。

紀屯下意識咬的更緊,容敘伸手捏住她的下巴,沒掰開,只好誘哄道:“嘴巴張開點,寶寶。”

“對,真棒。”男人暗著眼貼上去,明明脫了外套,在剛下完雨的寒夜也半點感覺不到涼意。

懷裏的人暖呼呼的,攀著他的肩膀,仰著頭乖乖的讓他親。

容敘頭上出了層薄汗,覺得可以再冷一些。

兩人額頭抵著額頭,俱是喘著氣,少女吐著舌頭喘息著,覺得舌頭有些麻。

容敘摸摸她的臉,溫聲說:“醒了可別不認賬。”

“不認賬也沒用。”說著又親了親她的額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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